林海雪原，万山霜染，位于张家口市崇礼区的国家跳台滑雪中心“雪如意”巍然矗立，尽显东方神韵、中国气派。这座宛如一柄巨大如意的建筑，在长城脚下向世界发出冰雪邀约。

北京2022年冬奥会张家口赛区总规划师，清华大学建筑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张利不仅参与了“雪如意”的设计，也见证了崇礼从“深山林场”到“国际化滑雪胜地”的华丽转身。

把中国文化元素融入冬奥

2013年，张利就曾到过崇礼。在他眼里，当时的崇礼是深山里的一个山区林场。近8年时间里，他往返于崇礼和北京之间已有500多次。每来一次崇礼，他都感觉到这里的点滴变化。经过几年的规划和建设，如今这里“应该说算是一个滑雪胜地，而且冬奥会后还将成为国际的滑雪目的地。”

现在一提到北京冬奥会，一提到崇礼，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雪如意”。张利说，“这个赛道本身是一个S型的曲线，最契合的中国文化元素其实就是如意的形状。”

跳台滑雪这项比赛，各地的赛道虽然有细微的差别，比如具体的坡度和弧度，但是对于普通人而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不同。张利坦言，“不希望在一个山区里，在自然环境里的比赛赛道，最后没有给人留下印象。”

张利说，不仅是“雪如意”，其实每一个北京冬奥会场馆，或多或少都从一开始就融入了中国文化元素，这也算是冬奥会场馆设计最主要的课题之一。

建筑设计很贴合生活

从纸上的设计到建筑的建成，无疑是个复杂的过程。张利说，把一个具象的造型，想办法放大成为一个建筑，这其实是一个几何学操作的问题，并不难。但要让每一部分不仅看起来是美的，从建筑上、逻辑上是合理的，而且将来在赛后使用上与人的生活十分贴合，这却很有挑战性。

他以“雪如意”顶部的顶峰俱乐部为例解释道，如果按照传统如意的做法，它是一个实心的大盘子，从赛道出发区光照的角度、结构合理性的角度来说，就会遇到很大的挑战。“我们在上面开了一个后面大、前面小的空洞，这个洞使顶峰俱乐部的空间变得丰富了，四周环视可以观看整个群山，同时还造就了在顶峰里面和运动员出发区一个直接的视觉接触。”

设计之初，“雪如意”左右两边是对称的，但在实际山体测量过程中，设计师们发现如意边缘，也就是赛道的南北两边处于不同地段，受到山体走势影响，南北风向也不一样。

张利告诉记者，在比赛的过程中，运动员滑翔的时候，侧向的风不能超过3米/秒，这就要做附加的防风设计。“雪如意”两侧曲线边缘，起到的就是防风效果，但是防风附加值是不一样的。因此，按照防风要求，建成后就是现在右边高一点、左边低一点的效果。在整个竞赛设施的设计上，也考虑把专业比赛与日常使用结合到一起，比如“雪如意”两边的台阶，让人能够完整地围绕赛道走一圈，这样的设计不仅能为比赛的运动员所使用，也能为赛后的参观者所使用，可以近距离和赛道接触。

张利表示，建筑的最大好处就在于它是一个很慷慨、很具包容性的东西，没有绝对的。在山谷环境里，建筑的最佳观看角度总是侧面的几个角度。在这种情况下，不对称本身也是一种动感的美。

绿色办奥理念体现得很充分

张利说，绿色办奥在整个“雪如意”和古杨树场馆里体现得很充分，从宏观上来讲，体现了对自然最小化的干预。从冰玉环步行桥到“雪如意”的赛道，以及其他很多设施，真正落到地表的面积很小。“我们不希望影响到地表的生态环境和自然水系统。”他说，在水系统上，整个古杨树组团大概需要50万立方米的造雪用水。“你可以把它简单做成一个大的蓄水池，但是我们的景观设计师把它设计成了5个从30万立方米到几万立方米不等的、连续的形态，呈现出几大莲池的效果。它有生态水循环的自洁功能，同时特别有利于平时对山区林地进行灌溉，这些都是对自然扰动最小的一种考虑。

“雪如意”在材料使用和空间设计上也是亮点颇多。张利介绍，除了必需的少量混凝土工程以外，建设使用的材料大部分是装配式钢结构，这是碳排放尽量集中减少的办法。在空间安排上，以“雪如意”底下的结束区为例，一般情况下倾向于做一个反坡，运动员结束可以更快减速。“我们现在采用的都是模块化多功能的单元，所以在这儿放了一个足球场。这样，很多活动的开幕式都可以在这里举行。”

“雪如意”是一座冬奥室外场馆，比赛时的室外温度在零下十几到零下二十几摄氏度。如何在相对寒冷环境下，为包括运动员和现场观众在内的所有参与者提供既能够维系能源效率又较为舒适的环境？

张利表示，调节整个室外环境太困难了，目前采取的办法是通过衣物以及局部的处理，比如说有相变材料的、可以蓄热的垫子。这可以让人的体感温度从-20℃的状态增加到10℃左右的状态。“总的来说，是改变人的微观的环境，接近体表的微观环境，体感的温度状态。”

从申办冬奥会到现在，张利一直参与冬奥会场馆规划和设计，他深有感触地说，冬奥会为从事建筑的人提供了最好的把论文写到祖国大地上的机会。“这篇文章到目前为止，我们是满意的，但是文章最后还要靠冬奥会的比赛来检验，要靠赛后长时间的社会生活的使用去验证。”（本报记者）